正文卷 第209章 关键证据,手里的纽扣
不消片刻,钱员外的棺材同样被撬开,俩人跳进去仔细检查了一番。
这也得益于冬天气温低,尸体还没产生异味儿,不然这么狭小的空间,活人是一定待不住的。
方永宁打开手电筒,上下打量了一番死者。
死法和他老婆几乎一样,应该是出自同一贼人之手,不过钱员外的指甲,却并未留有任何贼人的皮肤碎片,这点俩人给出了不同看法。
方永宁觉得是被仵作给清理掉了,金戈则认为钱员外是突然被袭击,根本来不及反应,脖颈就被打断了。
一番低声讨论之后,方永宁说道:“我们应该搞到仵作的第一手资料。”
“这事得找张二全,他见多识广,兴许认识仵作也说不定呢。”金戈如是说道。
不过有一点是让俩人感到意外的,那就是已经有衙役看出了钱员外并非自杀,而是他杀,既然没破了案子,为什么要把尸体送还给钱家?
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钱员外心善,捕头特批的权利?
思来想去,也没个结果,索性俩人准备先开溜,至于找仵作这事,还得靠张二全了。
只是金戈刚抬腿迈出去时,就听方永宁惊呼道:“等一下!”
金戈还以为被发现了呢,立刻弓着身子,藏在了棺材后面。
但很快,方永宁也抬脚跳了出来,正当金戈疑惑时,就见他拿出了一颗纽扣。
这是一枚蝶式金扣,两边模压成蝴蝶,周有穿线细孔三个,一边联半圆形泡,一边联圆环。
方永宁在南山玛瑙坑那个悬案中,和金戈曾假扮成富商在市场调查过玛瑙事件,那时候收售玛瑙的摊主穿的衣服就是这种纽扣。
当时他还给方永宁吹嘘了一番,把这种纽扣描绘的多么珍贵,似乎没点身份的人,根本就佩戴不起,只能使用以布帛为主料制作的粗制纽扣。
金戈疑惑道:“你拿他的纽扣干什么?”
方永宁却摇摇头,激动道:“这是从钱员外手中扣出来的,我仔细和他衣服对比过了,纽扣不一样。”
说到这里,金戈才恍然大悟。
钱员外临死前一定是扯下了贼人的纽扣,死死攥在手中,兴许是因为袖子偏长,躲过了仵作的眼睛。
可到头来却没躲过方永宁的眼睛,毕竟这么久的破案经历来看,自己的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。
盖好棺材,俩人悄悄翻上了墙,有了这个重大发现,动作似乎都轻便了许多。
此时张二全还在墙外边儿蜷缩着,一听上头有声音传来,立刻警觉的抬头看去,发现是两位财主,这才笑嘻嘻的抬胳膊叮嘱道:“来,踩着我胳膊下来。”
俩人并没有客气,如实照做,金戈这人比较壮,从上面跳下来直接把张二全砸的仰面躺下。
为此,张二全也没说什么,只说道:“你们没事吧?我刚才听大奶奶好像诈尸了,没伤着你们吧?”
方永宁‘噗嗤’一笑,没说什么,只朝着来时的路走去,金戈却板着一张脸,冷声道:“你认识衙门里的仵作吗?”
张二全有些疑惑,但机灵的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气氛,忙说道:“我知道仵作是谁,但不熟,毕竟人家是吃官饭的,跟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说不上话。”
“知道是谁就行,明天还得麻烦你引荐一下。”
张二全嘿嘿一笑,似乎想到了开心的事情:“现在就可以!”
“哦?”金戈扭头看了他一眼,心说他怎么对案件这么上心?
可等张二全说出原委之后,金戈这才恍然大悟。
“仵作姓梁,寻常人都喊她梁仵作,他这人虽然身为官府中人,但又是个嗜赌成性的赌徒,碍于手里有一套高超的验尸手艺,索性衙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对他赌钱这事置若罔闻。”
“这么说的话,他现在应该在赌坊?”
张二全估算了一下时间,说道:“现在应该是戌时,不出意外的话,这个点儿他一定在至上赌坊的。”
说话时,张二全搓着手心,一幅饥渴难耐的样子,巴不得去赌坊试试手气,但碍于银袋还在方永宁那里,他还是耐下了性子。
金戈抓着他加快了脚步,堪堪追上方永宁,把这事一说。
三个人一拍即合,连家都不回了,直接超着宣城赌坊赶去。
气温越来越低,原先藏在鞋子里的棉花布包也不顶用了,几个人便小跑了起来,想通过发汗来保持体温。
这样做无疑也加快了脚步,在亥时的时候就抵达了至上赌坊,也就是夜里九点多十点的样子。
至上赌坊就是方永宁他们的安全屋,但在身临其境的场景中,这里还不能完全算作是安全屋,毕竟大家都是能互相看到的,也只有在进了那间柴房,在旁人眼里方永宁才会进入透明状态。
张二全是这里的熟客,进了院子总有人上来打招呼,对此他也是很客气的抱拳回礼。
很快,俩人跟着他的脚步进了侧门的一处连廊,二进院子的赌坊像是环岛,中间院子空置,四周都是围起来的小隔间,里面密不透风,甚至连窗户都没有。
几个人走过连廊,发现顶上画的是蓝天白云,以及一轮火红的大太阳,张二全随手推开一扇门,走了进去。
俩人紧随其后,环顾一圈,感觉像是进了一个木头盒子,顶部依旧画着白天才能看到的景象,四周点着嘎石灯,亮如白昼。
方永宁心说古代的赌坊就喜欢玩弄人心了,把里面布置成白天的场景,让赌鬼们无法分辨时间,钻进来就别想轻易出去。
隔间并不大,中间是一张方桌,上面写着‘大’和‘小’。
在桌子里面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,此刻他的手中正摇晃着骰子,别看他岁数大,但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,惹得赌鬼们的眼睛,跟着左右晃动,似乎想极力的看透那骰盅一样。
随着男人将骰盅‘啪’的一声拍在桌上,赌鬼们纷纷往桌上拍银票和碎银子。
在来时的路上,张二全是和方永宁要过银子的,但给出的条件却是先找到仵作才行,对此张二全也没抱怨,心说抱怨也没用,先办事吧,谁叫人家是财主呢。
这不,来了赌坊张二全哪儿也没去,而是直接来到了老鬼的隔间。
等赌鬼们押完注之后,老鬼操着一口公鸭嗓说道:“买定离手!”
简简单单四个字,气势如虹,原本还有些许嘈杂声,这一刻都消失了,简直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。
老鬼左右看了看,在注意到张二全时,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,在俩人交换过眼神之后,很快他又将视线落在了骰盅上。
随后抬手将骰盅拿起,露出了里面的点数。
就听他喊道:“一二三,点数小!”
话音刚落,赌鬼中有人欢喜有人忧,但欢喜的人却并不多。
“靠,又没中,感情昨个没拜对佛啊。”
旁边有人起哄道:“你可拉到吧,前天我就见你在这儿呢,还拜佛。”
那人一拍脑门:“哎呦,我都进来三天了?”
“可不是嘛!”
“完了完了,我媳妇昨个应该是生娃的,不成我得先回去一趟。”
那人正要转身,门外忽然闯进来几个手持棍棒的大汉,堪堪将男人按在了桌上,之后就见老鬼从桌下抽出一本账本,摔在了男人脸前。
“看吧,这是你欠赌坊的钱,还清了再走。”
说罢,老鬼站了起来,给张二全使了个眼色,便离开了。
之后又换了个人进来坐庄,至于那个倒霉的准爸爸,方永宁没心思管,而是跟上了张二全的脚步。
直到这时,方永宁才惊讶的发现,至上赌坊并没有看到的那么大,在走廊的中间部分,还有一条比较隐蔽的侧廊,跨过去又是一方世界,那里的隔间同样很多。
吆喝、骂娘、日爹的声音此起彼伏,如同上了战场一般。
但老鬼就像是闲庭散步一样,背手前行,丝毫不受这种氛围的影响,直到进了一户小院,声音才小了许多。
这一进隐藏在赌坊的小院,建筑风格明显不同于外边儿,虽然现在正值冬天,但院子里却是绿莹莹一片,在明月的照射下,若隐若现,宛若园林。
冬青、番红花、报春花、金缕梅,应有尽有,中央还有假山,不过里面却冻着冰,更为气氛增添了一种冻结的美感。
老鬼依旧背着手,面朝前看着假山说道:“张二全,你曾救过我一命,我答应过要尽量照顾你,但这也不是你三番五次来麻烦我的理由。”
面对着老鬼的冷冽气场,张二全丝毫不畏惧,就听他大喇喇的说道:“您不是也拿灌了水银的骰子坑我嘛,这事说到底还是您不地道在先。”
老鬼却扭头呵斥道: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难不成我得对你特意照顾?再说了,最后不也放你回去筹钱了,而且刚才的一幕你也见了,没结清银子的人,岂能走出这至上赌坊?”
仔细想想,还真是这么个理,张二全也没墨迹,直奔话题:“老鬼,我这两个朋友想找一下梁仵作,还的靠您来引荐一下了。”
“哦?”对于张二全的目的,老鬼一时还真想不通,便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永宁和金戈。
临了才说道:“我总得知道你们的目的。”
俩人知道这人老奸巨猾,不好蒙,便准备实话实说,不过当然不可能说我们是穿越过来破案的,那不是找练呢嘛。
就听金戈说道:“我舅舅被贼人所害,梁仵作是掌握了证据的人,所以我想找一下他。”
这句话虽然看似简单,却包含了许多内容,老鬼一双浑浊的眼睛忽然往上翻了翻,很明显他在判断这里面的利益。
为这二人引荐了梁仵作,于我有什么好处?
张二全知道这家伙的想法,毕竟打交道这么多年了,他那屁股一撅,就知道要拉什么屎。
为了尽快把银子从方永宁手里拿回来,也为了尽快破案,好叫金戈帮自己把坏账填了,张二全着急说道:“我只求你这一次,往后再有事情绝不会来麻烦老鬼你,这样总行了吧?”
听到这话,老鬼双眼聚焦在方永宁俩人身上,似乎在琢磨这俩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奉献的。
但仔细想来这和自己没关系,便得意的说道:“这条件听起来不错,不过我得劝你一句,倘若你说话不算话,我可再不会给你留情面了,毕竟那些打手们都是练家子,下手没个轻重。”
“没问题!”张二全笃定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