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卷 第126章 论剑(上)
“我曾在《鬼论杂谈》那本无聊的书里读到过一段故事,说的是一位不知姓名的神秘剑修凭借一柄黑剑号令万鬼,在一千年前的那场长城保卫战中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。”
青衫客看着对面的盛惜朝,一脸不可置信道:“我一直把这个故事当成民间怪谈,可直到看过你的记忆,我才知道书中那柄可以号令万鬼的黑剑居然真的存在。”
盛惜朝坦诚道:“其实我之前也没把这个故事当真……直到我发现万鬼逆仙诀是真的。”
“借尸还魂,剑御万鬼……一千年前的那位神秘剑修可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。”
青衫客如此感慨着,说道:“你晚生了三百年,否则长明那些人当时就会来找你了……
不过这也说明了另一件事,长夜剑会择主,若剑道天赋不足者,根本没有成为剑主的资格。”
盛惜朝沉默,沉默即是默认。
无论是三百年前的青衫客,还是曾经的自己都是剑压一个时代的人物。
如果他们二人都不具备成为剑主的资格,好像也确实没有谁能成为长夜剑的主人了。
这不是自恋,而是自信,也是事实。
至于千年前那位万鬼之主更不必多言,他的实力和身份一样神秘。
结合已知信息,盛惜朝接着问道:“对于长明,前辈还了解多少?”
“差不多就这些了……”
青衫客摊开手,撇了撇嘴,“对了,根据我的推测,长明应该是个非常古老的组织,可能已经存在了上千年。”
盛惜朝变色道:“上千年?那岂不是……”
“是的,这个组织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神皇帝建国时期。”
青衫客神情很沉重,似乎也有些怀疑自己说出来的话,“我还有一个推测,我认为你的师尊司徒水相一定比你想象中要了解长明,而且他已经和这个组织暗斗了一千年。”
盛惜朝再次沉默,这一次是因为震惊。
师尊既然了解长明,又为什么要瞒着自己?
“或许司徒水相认为当年的你还太年轻,没有能力介入这场战争。”
青衫客看出他心中所想,微微笑道:“对于长明的详细来历,这老家伙对我也是只字未提,不过在他反复邀请我加入他的阵营的时候,曾多次提说到一起对抗长明这件事。”
看着他脸上再次扬起的傲意,盛惜朝叹了口气,“您当然还是拒绝了。”
“不错,我连人类的未来都不感兴趣,长明又算什么?”
青衫客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,说道:“关于长明我只知道这么多,你还有什么问题?”
盛惜朝想了想,确定无法再从青衫客这里问出什么可用的信息了。
只不过,他虽然没有问题,却有请求。
青衫客虽然满足了他的求知欲,却没有解决他现在的困境。
算算时间,莫停和古松也该追来了。
在他的识海中,长夜剑与鬼灵珠还在与摄魂符对抗,他根本不能再次召唤众鬼。
何况即便他能摆脱摄魂符的束缚,面对拥有两位窥天境的莫停一行人,凭此刻的他与众鬼也绝对没有半分胜算。
如此一来,想要解决当下的困境就只有一个法子。
“前辈……”
“我明白你想说什么,长夜剑主。”
青衫客抬手打断道,“按理说,我没有拒绝你的道理。”
盛惜朝道:“可是?”
“可是我一生从不服于人,哪怕对方是唯一战胜过我的司徒水相也不例外。”
青衫客语调微沉,如是说道,“我说过,我可以接受战死,但不能接受屈服。”
盛惜朝看着他,认真地说道:“我与众鬼的关系更接近于合作。”
青衫客摇了摇手指,“在我眼中,合作与屈服没有区别。”
盛惜朝皱眉道:“恕晚辈不能认同。”
“你看,你我虽然都是骄傲自负的天纵奇才,但本质上却是不同的。”
青衫客看着他的眼睛,不客气道:“何况像我这样桀骜的人,你确定自己能驾驭的住?”
盛惜朝凝注着他,许久,他笑了。
“晚辈……想试一试。”
“……很好。”
青衫客目中的笑意正在燃烧,笑着道:“你准备怎么试?”
盛惜朝面色从容,平声道:“前辈与我都是剑修,除了论剑好像没有第二种试法。”
说完,便见他手中灵光闪烁,一柄灵气凝聚而成的灵剑已然在手。
“很好。”
青衫客看着他手里那柄剑,把这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。
“自我成名之后,敢在我面前亮剑的人真的不多,有资格亮剑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……不过你,两者兼具。”
说话间,青衫客眼神逐渐狂热,手上则多了一柄猩红的鬼气之剑。
青衫剑似乎感受到了新旧两位剑主的战意,再次开始震动,仿佛在兴奋,又仿佛在抗议。
“安静。”
听闻两人异口同声的命令,青衫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剑吟,然后委屈地停止了震动。
“你这是要干什么?你要和青衫客动手?”
看到盛惜朝骤然亮剑的这一幕,司徒小幽哪里还猜不到当前的情况,吓得连声音都变了几分,“你是不是疯了?”
盛惜朝给她投去一个“请放心”的眼神,柔声道:“听话。”
司徒小幽一向对这两个字没有抵抗力,可这一次她却决定要忤逆对方。
就在她准备再劝些什么时,她发现对方瞳孔中的那难得一见的一抹柔情已在瞬间被剑意斩去。
“真是个倔强的男人……”
司徒小幽樱唇撅起,知道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。
盛惜朝缓缓回过头,接着举剑、平视。
剑与眼,并成一条锋利的直线。
剑与心,建立一条无形的纽带。
“很好。”
青衫客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认可这个后辈了,居然会反复说到这两个字。
“我比你早生三百年,对剑道的钻研自然也比你多三百年,所以我不会以境界压你。”
他以同样的姿势举起剑,认真地说道:“既然是论剑,你我论的只是对剑道的理解。”
盛惜朝没有回话,他仿佛已入定,又像是与手中的剑融为一体——剑就是他,他就是剑。
对面,青衫客的状态与他如出一辙——手中的三尺赤明明飘散着诡异的猩红鬼气,却在无形中散发出剑道至尊的无上气息。